宋沅本来也是要早点去上工的,只是肚子突然绞痛不已,便回屋休息了几分钟。

    才躺在床上不到一刻,便感觉下身有湿热的感觉,惊得她立即起身去了厕所。

    这老大的人了,可不兴尿裤子的!这要传出去了,得多丢人啊!

    宋沅羞红了脸,一路小跑到了厕所,裤子褪到膝盖处,却见青黑色的裤子边上都被染湿了大片。

    手不经意间碰到了裤子,被染得鲜红一片。

    血?宋沅眼睛里霎时染满了慌乱,手上也不知所措,心都冒到了嗓子眼儿。

    整个人愣了一刹,心里悲痛不已,明明才反抗了那坑人的亲事,怎么转眼便得了怪病?

    她呼气都用力了几分,烈日从茅草屋顶洋洋洒洒射进来,逐渐驱散了心中的阴霾。

    她轻咬着唇,强制自己稳定心神,深呼一口气后,用力扯了几张厕纸擦了擦。

    这边才擦干净,下腹又刺痛不已。不过一呼气的时间,之前那尿裤子的感觉再次袭来。

    宋沅小脸都苍白了,她咬紧牙关,顾不得害怕,扯了几张厕纸垫在裤子上,小跑去了隔壁家。

    “大婶儿,大婶儿,在家吗?”

    因着不想惊动宋家人,宋沅的声音就像小猫叫似的,小得可怜。

    樊小玲还在靠觉,隐约听到碗儿呼喊自己的声音,她只当是错觉,翻了个身,继续睡觉。

    只是,这呼喊声并没有停止,倒变得急促了许多,隐隐带着哭腔。

    樊小玲惊得立马坐起,不知是不是自己多疑,可那呼喊的声音太真实了了。

    她倾身到窗户边上,抬手打开木做的窗户,仔细往外寻去,便见了立于自家土墙门外,正焦急苦恼的碗儿。

    不是做梦?那碗儿的哭腔是真的?樊小玲翻身下床,因着太激动,动作大得李二苗都被惊醒了。

    李二苗睡意朦胧,话也断断续续,不知是呓语还是温柔的呢喃。“你干嘛去?还不到上工时间呢!再睡会儿。”

    樊小玲瞥了丈夫一眼:“有事,你睡你自个的。”

    趿拉着鞋子,敷衍地答了丈夫一句,就拉开门出去了。

    见墙外屋檐下的宋沅六神无主的模样,她心沉了几分。

    大力打开了大门门栓,侧身让到一旁,关切地询问宋沅。

    “碗儿,咋的了?”

    这孩子,老是怕麻烦别人,一般可不登她的门啊!

    这无措的模样,可别是出了啥事了?

    难道她又被被蔡琴那丧良心的打了?

    想到这种可能,樊小玲的心都沉了几分。

    听着熟悉的声音,宋沅慌乱的情绪也缓和了不少,之前的惊惧仿佛找到了发泄的地方,眼眸之中起了氤氲的水气,喉间如同被石头堵住,一下哽咽了。

    “大婶儿,我……”

    宋沅有些难为情,不知道该怎么描述自己的情况。

    “嗯?”,樊小玲见他她为难,温柔地让她继续。

    “大婶儿,我尿裤子了,全是血。不知道是不是得了怪病。”

    以往她都是感冒发烧,这次真的超出了她的认知范围,她有些怕。

    樊小玲被说得一愣,反应过来后爽朗地笑了。

    “这不是尿床,这是月事,代表咱的身体慢慢成熟了,咱碗儿也是个小大人了。”

    旁的意义樊小玲不知,她只记得当初她老娘说,来了月事,往后就能嫁人生孩子了。

    这傻孩子,跟她当初一个样,不过她可不能像她老娘那样直接。

    看她惊慌的模样,想来是第一次来。这么大的孩子,这个时候才来?都是生活太苦给闹的。

    她很庆幸孩子能够信任自己,让碗儿进家等一下,自己则回了屋一趟。

    回到卧室里,她倾身去开床横梁上的箱子,说是横梁,其实就是在床中间搭了两块木板。

    漆黑的箱子里面装了许多衣服,她记得月事带被藏在了老底下。

    一件衣服一件衣服的抱出来,抱到底了才寻见月事带。李二苗迷糊间见她去而复返,以为是上茅厕回来了,便翻身继续睡去。

    樊小玲舒了口气,而后拿着出门了。这是新的,她年初做好了还没用的。

    也庆幸自己没用,不然她去哪里给碗儿找去。

    樊小玲把东西递给宋沅,交代她去如何用之后,侧身让她进门。

    宋沅摇了摇头,觉得难为情。谢过之后就准备回去了。

    樊小玲也不为难她,交代了她月事期间注意保暖,不要抬重物等,才放她回去。

    宋沅腿迈出去了两三步,樊小玲又想到了什么,轻叫了她的名字。

    “碗儿,晚上下工了来婶儿家一趟,婶儿教你怎么做月事带。”

    “诶”,宋沅连忙答应。

    她很感激大婶儿,能够提出来说教她做,不然自个两眼一抹黑,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?

    捏着月事带回家,按照樊大婶儿教的方法用上之后,宋沅还是觉得有些不太舒服。

    因着自己上工的时间比较自由,她便回屋去休息了。

    头一触着枕头,疲惫感立即袭来。几个呼吸之间,她便睡着了。

    时间不知过了多久,恍惚间,她听到了许多人窸窸窣窣摩挲着前进的声音,还有大门沙哑的咯吱声。

    她努力着想要睁开双眼,眼睛却似被胶水粘连了一样,越努力越睁不开。只听得那些声音越来越远。

    宋金带着曲鸣回来的时候,直接把人带去了柴房。

    他特意寻的上工时间回来,怕宋建国和宋安这些人又坏了他的事。

    宋沅的屋子墙体虽已开了缝,但四处堆满了柴火,屋子也被围得昏暗。

    宋金两人有些不适应这昏暗,直接踩在了一旁的柴火之上,清脆的断裂声响惊醒了宋沅,暗道一声不好之后坐了起来。

    床被起身的动作摇得吱呀作响,吓得宋金差点跳起来。

    见曲鸣投过来的鄙视的目光,宋金尴尬地笑笑,之后鼓起胆子寻找声源,却见宋沅正懵懂地看着二人。

    宋金提起来的气被扎破了口,一下全散了。

    不过也算是意外收获,他还以为,需要他亲自跑一趟,才能把宋碗儿给叫回来。

    刚刚还苦恼着用什么理由去取信她,她自个倒送上门了,正好省了他的事。

    宋金眼里闪过精光,看了看宋沅,又回头看了看曲鸣,用两人都看得懂的眼神交流一番之后,便后退着出门了,只余下曲鸣一人。

    他走后,曲鸣也放松下来,犹如逛后花园一样,闲庭漫步地走到宋沅跟前。

    宋沅还迷糊着,只感觉眼前多了什么东西。

    从曲鸣的角度来看,只见床上的人儿睫毛轻颤着,小脸因为睡觉的缘故变得绯红,嘴唇倒是有些不寻常的泛白。

    他认真地打量着宋沅,后者眼睛却一直半颌着。

    此时曲鸣也不知道该感叹自己正人君子还是感叹宋沅心大。

    “咳咳”

    他轻咳两声想要引起注意。

    陌生的男声吓得宋沅努力挣扎,最终战胜困意睁大了眼。

    那双眼里,懵懂似小鹿,却又盛满万千星河。

    曲鸣不得不感叹,这老天优待了宋沅。

    “你怎么在这?”

    早上的时候不是已经走了吗?难道有东西落下了?不应该呀。

    “我说你是不是应该害怕一些?一个陌生的大男人站在你屋里,你这反应也忒反常了吧?”

    曲鸣忽然有些忧心,这姑娘警觉心也太差了些。

    若是歹人的话,十有八九都得逞了吧。

    ???什么意思?

    宋沅认真地看着曲鸣,见他那皱眉的模样,嘴角勾起了好看的弧度。

    “别人我或许害怕,你的话倒是很安全。”

    她可没忘记,大伯说他喜欢的是男人。

    既是这样,对她没有什么威胁,有什么可怕的。

    就他那高傲的模样,还有敢为人先的魄力,宋沅可是欣赏得不得了。若是有机会,没准两人还能做姐妹呢!

    到时候,没准儿她能蹭上些他的果敢和勇气,岂不快哉?

    “对了,你怎么回来了?”还趁着她睡着的时候。

    难道是被许大伯下了面子,回来找场子?

    亦或是掉了东西?

    呵,总算想起来问了,这反应也太迟缓解些。

    曲鸣有些恨铁不成钢,按理说,在这种环境下生活的人应该很敏感,很警惕才是,眼前的丫头,不会是个傻的吧!

    这要是自己妹妹,得好好教训教训。

    曲鸣也来了兴趣,言语间开始逗弄宋沅。

    “哦,你堂哥把我叫回来的,说有办法让我娶了你。”

    他兴味盎然地观察着宋沅,想要看看她的反应。早上那么卖力地搅和,这下总该是吓到了吧?

    宋沅惊了,都到了这地步,宋金居然还不死心。

    还有眼前的人,怎么会这么配合他?

    “哦!你怎么想的呢?”

    不会真的是要和宋金狼狈为奸吧?

    他长得这副正人君子的模样,应当是表里如一的吧?

    宋沅兀自思考着,淡定的模样让曲鸣瞠目结舌。

    他挑了挑眉,这人怎么不按常理出牌?现在不应该是惊慌失措,而后寻找机会逃跑吗?怎地还有心思问他怎么想的?

    难道是个傻的不成?早上那据理力争的样子,看着挺聪慧的啊!

    罢了,这都吓不到你,我再加把火。

    他上前一步,手指轻轻拂过宋沅的面颊,眸色也深了几分,有些要做坏事的架势了。

    只是,宋沅不按套路出牌。躲开了曲鸣的手。

    这喜欢男人的手,干嘛摸自己的脸?也不嫌隔应。

    他不隔应,我还隔应呢!

    曲鸣一直紧盯宋沅,见躲闪的模样,直接咬了后槽牙。得,被嫌弃了。

    “我当然是和你堂哥想的一样了。你看看你这小脸,这么好看,娶了放着欣赏,也是一件乐事。”

    宋沅听着曲鸣说话的声音,觉得实在是太欠揍了。早上那目空一切的态度呢!去哪了?

    这高岭之花走入凡间,怎么看怎么违和。